【越苏】白鹿 4

白鹿 1 白鹿 2 白鹿3

(谢谢小伙伴容忍我:傻白,不甜,低幼,写得慢,木有智商,生理卫生,违法犯罪,好了夜深了你们快去报警)

从初春到夏末,湖中菱角青里透出了红。

苏苏坐在竹筏上,陵越采下菱角,堆在苏苏身畔,又牵起竹筏,向水深处走。天光晃在水面,陵越的衣和发,缠住青萝,漂在水里,有小鱼在中间穿行。

苏苏忍不住趴到竹筏边沿,伸手掬住一捧水,把小鱼,和几缕青发,围在手心,却不舍得捧出水面,竹筏漂,小鱼游,又抬头时,陵越恰好把一串菱角花挂在他颈上。

苏苏探过半个身子,在陵越脸上亲亲,搂住脖子不走了。又小又白的花,一半浮在水上。

陵越把苏苏抱下了水,舍了竹筏和菱角,拥住他,向岸边游去。

上了岸,依旧要在芦苇丛里,说一会悄悄话。

陵越支起半个身子,望着苏苏。

苏苏这一会,正懒得说话,于是抬手,用指尖在陵越脸上,勾画他的样子,眉毛,像远远的青山,眼眸,像清清的湖水,摸到唇上,只觉好看,一时说不出像什么。

这个人,怎么这样的好,苏苏半是着迷,半是困的想。

这天,苏苏在芦苇丛里受了凉,入夜发起烧来。

天亮时,巫女来了,一见苏苏的病,又匆匆渡水回去。

再来,就换了乌衣,系了五色绳,手执板铃立在小屋门口,一边洒下椒叶烧成的灰,一边摇铃,往复行止,念念有词。

一连三日,苏苏昏昏沉沉,一时睡,一时喉咙疼,不吃不喝,也说不出话。

陵越把姜捣成汁,把菱角煮得极久,磨成湖岸上白沙那样细,盛了两个小碗,端到床边,一口一口含住,喂苏苏,第一口是苦,第二口是甜。

这么喂过几日,苏苏的病就轻些,再过几日,又病得沉些。

入秋开始,族人纷纷结伴去远方狩猎。

苏苏病到深秋才好,他的喉咙不疼了,可是这夜,陵越还是那么喂他,喝了半碗粥,苏苏倚住他说,你也会生病么?

不会。陵越说。

可是,我也想把你治好。苏苏说。

陵越说,好。他躺到床上,闭上眼睛说,我生病了。

苏苏笑了,他坐在他身边,摸了摸他的额。

他问,是很轻的生病么?

嗯。陵越答应着,没有睁眼。

苏苏含了一口粥,俯下身,挨在他的唇齿之间,把粥喂到他嘴里。

你好了么?苏苏问。

陵越起身,一把捉住苏苏,吓了他一跳。他说,好了。他把他裹入被子,拥在了怀里。

早上,陵越孤身去远方狩猎,苏苏站在湖边,看他的竹筏漂去了对岸,那时他还不懂,什么是不舍得。


陵越每到一个地方,从捕来的鸟中,选极好看的一只,留一片羽毛,再把它放飞。

他每一个月,回小岛上住一天。

一片一片羽毛,压在苏苏枕头底下,苏苏念陵越的时候,就把羽毛晾在南窗下,红红绿绿,阳光照在上边,一天之中,幻出许多颜色。

苏苏的羽毛,渐渐数不清,他有时候,会看着它们,想想那只美丽的鸟,想想陵越去的那片青空,想想,那只鸟从陵越手里,抖抖羽毛飞走的样子。

小鸟也会念着陵越么,它想他了,会飞回来么。苏苏想。

他摘来花蔓,把鸟羽缀成羽鬘。

他想到了冬天,下雪的时候,戴上它,跳一支白鹤望春给陵越看。每逢下雪,母亲都在族寨中间跳这么一支舞,好看,苏苏远远隔水看过一回,就记住了。

可是那一冬,都没下过雪。


转过年来,三月三。

一大清早,族寨还空无人烟,陵越牵上苏苏的手,穿过寨子,爬上后山,他说这一天,族中的姑娘小伙不见面,只一山望着一山,唱山歌。

真的。太阳升上山头,东山上有姑娘一嗓清脆的吆喝,把乌蒙灵谷都喊亮了,四面的山峦一声一递,纷纷应和起来。

呼来,唤去,渐渐成了小调,唱出许多好听的话来。

苏苏和陵越拉着手,立在崖边树下,他四下里望个不暇,不知那是歌,还是风,也不知那歌,那风,是从何处吹来的。

陵越向山谷里喊,苏苏。四面的大山,都争着学他,也喊,苏苏,苏苏,苏苏。

苏苏听了,好不快活,他也想喊他,可他还不知他的名。

我喊什么?他问。

你可以喊,陵越。他答。

苏苏清了清嗓子,他还从没有那么大声说过话。

西边传来了山歌,姑娘的歌,声音像湖水一般,又凉又甜。

姑娘在歌里唱,我和哥哥好比月儿出东山,好比鸟儿云儿伴,好比鱼儿溪儿盼,十里风吹,东西南北,南北东西,吹不散。

哥哥。苏苏小声念了一句,多好听的名。

哥哥,陵越,哥哥,陵越哥哥,他对山谷说。

初一声很轻,一声比一声勇敢,他唤一声陵越哥哥,陵越回他一声苏苏,终于,唤得整个山谷都听见,都答应了。


休宁听说苏苏出了小岛,上了山,这夜,她把陵越叫到女娲石像下。

谁的主意?休宁问。

我的。陵越说。

以后不许了。

苏苏十五岁了。秋天,他就和我一起去狩猎。

两个人的声音在祭坛里,空空的回响。

休宁的眸子又明亮,又冷清,她盯住陵越,静静端详了一会,说,苏苏不去狩猎。

别的少年长到十五岁,也不去狩猎么?

休宁不答,她一步一步,向远处走去,无嗔无喜地说,你给我去冰炎洞里睡一觉,早上醒了,还说胡话,就住在里面,别出来了。

冰炎洞比乌蒙灵谷的冬天还冷,苏苏往里走了一步,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,他看见陵越闭目坐在中间,急匆匆奔过去,蜷在他的怀里。

陵越抬眼看了看他,褪下衣裳,把他裹起来,搂住了。苏苏病过一回,身子还弱,又是怕冷,又是易倦,也不知怎么逃过巫女跑来的。

苏苏好欢喜,因为母亲许他,在寨中住一夜。他在陵越颈窝里蹭了蹭,捧起他的手,向手心呵气,见他唇色发白,又仰起头,怯怯的,浅浅的吻上去,把它吻红了。

他说,苏苏不上山了,以后只住在小岛上,这样,陵越哥哥就不会挨罚了。

陵越笑问他,那你不去草原上了?

去的。苏苏说,陵越哥哥,就是苏苏的草原了。他把脸,挨在陵越光洁的胸膛上,好像那里,就是草原了。

陵越低头,吻在苏苏眉心,伤已经愈合,可仍旧红红的,好像随时会滴下血来。

等苏苏睡下,巫女把他抱出去,又把衣裳捧回来,披在陵越身上。

巫女头一回开口,和陵越说话,她语焉不详地说,成了婚,要有成婚的样子,看看你们,像两个孩子似的。

苏苏终于没有去狩猎。

初秋,陵越伐下一段桑木,斫为弓,拔下一缕马尾,编成弦,这一把弓,比他的弓小。又以狼牙为镞,雁羽为翎,打了十支芦苇箭。

他在湖心小岛的屋后,扎了一个稻草人,陪苏苏练射箭。

苏苏练入了迷。弓弦怦怦的,一声声响在他心尖上,他好像看得见,草原上那只小白鹿,扬起四蹄,拼命奔徙,躲过一箭,又躲过一箭。

这年的第一支雁群,从北方的天空飞来,苏苏站在湖边,执弓,握弦,心头扑扑的,陵越从身后揽住他,搭上一支箭,手把手为他拉开弓弦,指向天边。可是,弓弦迟迟没有放开。

你说大雁里,也有一个苏苏么?

说不定有。

也有一个陵越哥哥么?

有苏苏,就有陵越。

那万一,我的箭伤了陵越哥哥,苏苏会不会伤心?

两个人,这么无言的,向天边望了一会,弓箭轻轻放下了,陵越搂着苏苏,在他颊边,认真亲了亲。

会。万一伤了苏苏,陵越也会伤心。

陵越后来,再也没有伤过大雁。


陵越依旧是深秋去狩猎,等回来,恰是小雪时节。

暮色来时,湖上轻烟降为细细的霜,浮在水面,结为一小片一小片的冰,天上落下小雪,还未入夜,就把一湖水都落白了。

苏苏长这么大,只见过两回下雪,这第三回,又逢着陵越归来,他一时间,欢喜得像过年似的。

天色晚了,湖上很冷,陵越知道苏苏不肯回屋,就在门前生起篝火。

苏苏迈出门槛,头上戴了去年缀成的羽鬘,听陵越说了一句好看,像只小鸟似的,飞出屋子,飞到小竹桥上去了。

对岸的灯火比平时纷纭,好多族人不肯回家,三两成群,立在外头观雪,小孩们更觉稀罕,空地里一个劲儿跑,笑闹声一直传到湖面上。

苏苏不为过到对岸去,他趴在小竹桥上,探出身子,往湖面上望,小雪乘浮冰漂过来,像一朵又一朵,白白的云。

望一会,陵越就唤他,篝火边盛一碗山蘑菇汤,为他呵暖了手,才放他又去看雪。

雪下大了。不知过了几时,那一岸已是静静的,只余下小岛上这一丛篝火,把雪地照得亮堂堂。

苏苏立在雪里,雪轻轻落,他抬手轻轻接,雪不落他手心,却落满了一肩。

他比去年长高了,长发也已及腰,陵越看了一会,起身往屋后,又抱了一束木柴回来,添在火里,他拨了拨火,忽然,听见苏苏唤他,陵越哥哥,他抬起头来。

苏苏往远处跑,衣发飞扬,直跑到小竹桥上。他跑起来很快,站住时很安静。

他一回眸,腕一扬,衣袂落下一半,拂开修长的臂,缓缓,向后仰去,另一只手腕,也扬起来,当空挥开,又挽住,将抛去,却终于抱拢。

雪,仿佛在半空里停了一瞬,苏苏最后,望了陵越一眼,足上点雪,飞旋开去。

大雪落下,长裾曳起,所有在风中飞走的,又从风里回来。

陵越一生去过许多地方,认识过许多美丽的鸟,苏苏,是最美的一只。他朝他奔过去,他怕一不小心,让他飞走了。

小竹桥上积雪深了,苏苏敛衣一转,足下一个不稳,跌在雪上,一回身,陵越正俯过来,向腰上一揽,把他横抱了。

苏苏脸红了。

陵越把苏苏抱回小屋。大雪倾空而下,篝火不熄,羽鬘留在雪里。

苏苏坐在床上,头压得低低的,他说陵越哥哥,我跳的,是不是不好看?苏苏想,这支白鹤望春,还是母亲的好看,他头一回跳,就给跳坏了。

好看,苏苏跳的,都好看。陵越抚在他足踝上,那一跌,不知伤了没有,他为他轻揉,问他,疼么?

苏苏抬了抬头,小声说,疼。雪的明,火的烈,迎风吹入窗子,一窗暖红里,陵越的眼中都是春水,都是花开,苏苏不敢多看。

陵越的一吻,又一吻,拂面而来,一边吻,一边把苏苏一身雪里浸得凉凉的衣裳都褪去了,苏苏又和成婚那夜一般,美如一弯月亮。

陵越的衣裳,也都褪去了。

苏苏还没这么看过陵越的样子,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欢。

陵越把篝火上焐过的手,细细揉着苏苏的伤处。他说我的小白鹿,今夜,我们去草原上,可好?

苏苏点头说好。

那,苏苏搂紧了我。陵越亲了亲他。

苏苏伸手,搂在陵越脖子上。

嬷嬷说,成了婚,睡觉的时候,就可以不穿衣裳,那以后,我们都不穿衣裳,好不好?

好。陵越一本正经答了他,又问,嬷嬷还说了什么?

苏苏脸又红,眉心的伤,也更红了,他说,不告诉你。

住在寨中那夜,巫女和苏苏说,不穿衣裳的时候,要乖乖的,让他亲亲你,摸摸你,抱抱你,会有点疼,别怕,一会就不疼了。

可是这夜,和嬷嬷说的不一样。

苏苏来不及疼,也说不出什么是疼,他只往陵越怀里躲,可陵越一拥他,又让他怕,因为陵越亲过,摸过,抱过了,就不是苏苏的了,他只一味的忍不住,恨不能把什么都给他。

还有的地方,是苏苏自己不曾摸过的,那简直完全就是他的。

他记起那天在山里,他一声一声唤陵越哥哥,陵越一声一声答他苏苏,可嬷嬷说乖乖的,他又不敢唤他,他把那个好听的名,生生咽回去,所有的喜欢,都花一样的,绽成了喘息。

陵越怕苏苏受不住,缓了下来,不动,不碰,只吻他的眉心。

苏苏头昏了,全身软软的,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话,他问,陵越哥哥,我怎么了?

苏苏长大了,就要当陵越的妻子了。

—未完待续—

15 Dec 2014
 
热度(137)
© 若歌诗 | Powered by LOFTER